本期作者：
李立凡，笔名：凡凡。一位文学爱好者。上海人。欣赏鸟儿已经飞过，天空依然如斯。不忘初心，牢记使命。用自己纤细的笔，反映真实的生活。
JIANG HUAI WEN XUE
JIANG HUAI WEN XUE
春 风（小说）
作者 | 李立凡
0 1
1989年5月的一个上午，9点半，上海名阳百货商城同往日一样，拉开了它坚实的大门。
这是个很平常的周二，在商城二楼服装商场的中西部，从广东东莞刚上柜台的牛仔裤，作为最近青年男女追求时尚的标配，这回，正被她们抢购呢。
牛仔裤柜台约12个平方，一面靠墙，三面约90公分高的柜台，围成一个小厅房。4位女青年营业员正忙得汗流浃背。她们穿着衬衣卷着袖子，有喊破嗓门手比划着让顾客排好队的；有开好发票空中挥舞寻人的；有拿着牛仔裤象发牌一样给顾客；还有的正连抱带拖堆积如山的牛仔裤；五六个保安在一旁勉强地维持着秩序。
他们几乎早已看惯了这种场面，其中保安甲说：“做这裤子的老板，笑勿动了。打进名阳，就是保大祥！垃圾也卖得脱！”
保安乙说：“楼上的电视机，楼下的冰箱、自行车也是紧俏货，但都要凭票供应。手里有票子的人肯定有路子哦。我结婚时，还是从黄牛那买了张彩电票，奶奶的！花了我500元！还是14寸 的！你们都晓得，我们可怜的工资只有二千多元，那些部主任，都大发了。”
保安丙也凑过来讲：“他们手里拿着大哥大，开着本田进口摩托车，好不威风！哎，据说三楼男鞋部主任，做了3个月就买了套房子。”
“这有啥稀奇的？” 其中有个保安丁神秘兮兮地说：“据说这儿“四大金钢”之一的女装部主任李冬，迷恋厂方营业员的年青美貌，弄得肚皮大了，花了2万元才摆平。他的老婆在楼上电视机柜台，长得姿色平平。”
“原配嘛，当时还不在其位，都不好看。现在想要喜新厌旧，只能偷偷摸摸。不过，你说这事，我听总经理在经营大会上讲过，是谣言。不要瞎传！” 另一保安肯定地说。
牛仔裤的销售势头依然火爆。女营业员正脏话连篇地抱怨着，连喝口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！地上洒满了牛仔裤，她们毫不怜惜的穿着皮鞋走来走去。
柳向阳这时在一边仔细地观察着。他想，新闻果然是跑出来的，不是坐出来的。几年来，他习惯每天上班，整个商城至少要上上下下二次。他对各楼面的经理办公室经理，甚至有的大类部主任，还是很熟的。有的还是表面蛮热络的。刚才保安提的“四大金钢，” 其实是“四大销售金钢，” 即女装、男装、皮货和休闲大类。牛仔裤属于休闲一类的。
柳向阳今天到二楼，其实是带着艰难的任务而来的。那是和昨晚一顿受人之托的便饭分不开。
武装部的吴胖子，平时和柳向阳关系不错，办公室都在一个楼面，有空也相互走动。说是武装部，其实也就部长和助理吴胖子两人。部长每天一杯茶几张报，百事不管；放任吴胖子经常外出办私事。昨天将要下班，吴胖子定要柳向阳去南新雅大酒店吃顿便饭。说他表姐请客，她表姐可是位大美女哟。
0 2
6点钟，他俩走进包间时，两位长相很甜美的少妇站起，正笑盈盈地望着柳向阳。后者见她俩打扮很时尚，和上海少有的漂亮姑娘没有区别。都是齐耳披肩微卷的波浪发，鹅蛋脸，连衫裙一蓝一绿，身材很丰满，尤其那双峰凸出，更见魅力和诱惑。
柳向阳和她俩交换着名片，一位是武汉市娇娇服装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黄玉莲，另一位是业务经理肖艳。
一见是武汉人，柳向阳就有种亲切感，彼此的距离很快拉近了。
柳向阳见圆台面是四位宾客定制的。他见自己坐着主位，肖艳坐在右首，吴胖子在左首，对面是黄玉莲。他感觉肖艳正从侧面打量着他。
“从严格意义上说，我也是武汉人。去年这时候，我是最后一次探亲。” 柳向阳笑着说。“你们的服装在武汉哪个商店有卖？”
肖经理从包里拿出一本，精美装帧彩版的Catalog 给柳向阳，后者仔细翻阅着。
他感觉“娇娇”产品的优缺点是：面料注重优质的毛料，缺乏轻薄聚脂柔软材质的运用；工艺追求套装整体的设计，缺少褶裥等流动感细节的变化；款式大多是女装的圆领，欠缺淑女装小鸡领等多样式的新款；色彩明显下了功夫，但还是太单一，无法让人有足够的想象力。
柳向阳很不好意思地说：“黄总和肖经理，初次见面，我就胡言乱语了。”
黄玉莲和肖艳端起酒杯，她满脸微笑着说：“吴亮，你也一起来，让我们好好敬敬这位柳老师！我们做服装也有十来年了，可从来没有柳老师对我们的产品评价得这么贴切和中肯。”
黄玉莲忽然又说道：“柳老师，我在这真诚地邀请你，做我们公司的名誉顾问。”
“使不得！使不得。” 柳向阳胡乱摆着双手道。
虽说是顿便饭，但很丰盛。酒是五粮液，开了二瓶。原来“娇娇”在武汉三城是响当当的品牌。在武汉商场每年销售都名列前三。柳向阳聊起前年在武汉举办的全国经贸会，他跟随党委高书记等一行参加。武汉商场的党委书记兼总经理钟明还单独接见宴请了他们。
黄玉莲满脸娇艳得又单独敬了他一杯。她很是兴奋地说：“柳老师！我誓在必得名阳百货，把我们的服装打进去！请求你帮忙，助我们一臂之力。占领这个桥头堡！”
肖艳也是脸颊绯红，双手端着酒杯站起，她显然比黄玉莲年轻些，约摸30左右。前凸后翘，一对饱满浑圆的双峰，在深黄色棉质连衫裙下轮廓印痕异常显眼迷惑；尤其两粒豆豆傲然挺立；裙的下摆，肉色的丝袜紧贴光滑匀称的美腿清晰可见，在黑色尖头细高跟皮鞋的衬托下，更显得娇艳可人。
她声音动听悦耳：“柳老师，我敬你！” 她一口闷了，酒如同在粉嫩的脖子流淌而下。她说：“我们黄总在来上海的飞机上就关照我，要想方设法打进名阳。她对我有知遇之恩，我立下军令状，要不惜代价要拿下名阳！”
柳向阳浮想连篇，被肖艳的俊美娇艳的模样打动着，生理的本能使裤裆撑起了小帐篷。要不是家里新婚的美妻还没享受够，他还真有点吃着嘴里的，想着锅里的。可听着肖艳那豪迈的气势苍劲凌厉，柳向阳倒突然有些佩服这如花似玉的女人。
这一切，黄玉莲看在眼里，正微微的美丽地笑着。男人嘛，无非是贪恋钱和色。在风云诡谲的商场，她见过无数男人，也和其中的男人睡过觉。她这才仔细地打量着柳向阳。30左右的年纪，整齐三七开乌黑茂密的头发，丰腴稍长白皙的脸棱角分明，外表看似很是儒雅，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，充满着柔情。
他身着白色小方领深蓝色的长袖衬衣，淡黄色棉质西裤上束着黑色的小牛皮皮带，休闲黑色皮鞋深灰袜子。这正是成熟男人的的品位，也是黄玉莲喜欢的类型。
她虽然只有38岁的年龄，但几年前就离婚了，身边有时也有男人，但从没超过二个月。她对柳向阳很有好感，尤其他那文雅的谈吐，谦逊得体的举止，精光一闪的双眸，极具对女人的诱惑和杀伤！
这时柳向阳真诚地说：“我和女装部主任李冬并不熟，他架子很大，盛气凌人。不过，最近有个传闻，听说他迷恋年轻漂亮女营业员，把人家弄怀孕了，闹得不可开交，最后花了二万元才私了。”
“哟，这我倒没听说过！向阳，你的消息好灵通，” 吴胖子在一旁惊奇的插嘴道。
两个女人很有深意地互相对视微笑着。
柳向阳继续说：“肖经理，Catalog能方便给我一本吗？我明天上午去试试，不一定成功哦。”
肖艳又站起，双手合十做揖，连声道谢着柳向阳，姿势十分优美。
这时，黄玉莲兴奋地说：“让我们一起举杯，祝柳老师马到成功！开局胜利！” 祝酒词顿时掀起了小高潮。
已是8点半了，散席时，肖艳给吴亮和柳向阳每人一个红包。黄玉莲说：“一点意思！请给面子哦，事情成功，我们定会重重答谢柳老师！”
0 3
柳向阳走进女装部办公室，宽敞明亮。100余平方长方形条形状办公室，中间用木板隔开。外间左面靠墙是一排办公桌，坐着七八位男女干事；中间是个约3公尺的过道；另一面靠墙是一排木凳，正坐着五六位服装供应商，她们或初次登门求见主任；或己拜过码头等待消息；抑或己有初步苗头但目标远未实现。
柳向阳轻轻敲木制门进入，约40余平米办公室各摆着二张办公桌拼成一张；进门一桌有两个部干事坐着；其中一位女的王干事，是柳向阳的通讯员。柳向阳坐下问：“王瑛，最近大类生意好吗？”“好的一塌糊涂，是商场的头牌。”“哎，那几个坐在李主任墙边矮凳上的老板干吗？” 王瑛抿着嘴微笑道：“他们是为主任中午吃饭抢着买单的！”
柳向阳明白，他中午是在员工大食堂吃饭的，商城许多部主任和干事，是没有影子的。虽然他和王瑛轻轻地聊着，但眼里瞄着、耳朵竖着，里面一桌对门坐着，正是赫赫有名的李冬。他对面坐着是，负责淑女装的副主任邱工甫。三四个供应商闲坐着低头说话。
他俩桌上各一台大哥大，正一闪一闪的亮着光，摩托车头盔也占据着桌上一隅，一杯热茶正冒着烟，几本Catalog胡乱堆放着。
“娘只逼！昨天晚上一副牌霉透了！” 只听邱工甫骂道。“我做万子，上家发了只三铜，下家我晓得也做铜子，他没要，谁知对门做束子，只轮了二圈，就自摸带杠头开花！带去2万8，输了个立正。”
“哈哈，你也有兵败滑铁卢的时候！平常和童老板、崔老板打，都是让你的。你还自认为牌技了得？！谁带你去的？”
“我连襟，他也是老麻将。这个嘛，输输赢赢很正常，不可能宝大祥。” 邱工甫自我安慰道。
李冬很兴奋地说：“我呢前二天到蓝鸟专卖厅，看中一款天蓝色第八代车子，很漂亮。外观时尚大气，内饰精致豪华，配置丰常丰富，给人一种大品牌的感受。BLUE BIRD” 他突然用标准的英语来了句。
“那你买了吗？”
“买了，因为最新款，买的人较多，本来要3个月后才提货。我动了点关系，一周后提车子。”
“那你摩托车不开了？”
“这玩样有点危险，我准备送给大舅子。”
这当儿，柳向阳微笑地走到李冬面前，“李主任好！邱主任好！”
“你好柳老师！真是稀客，小甘！快给柳老师倒茶！” 李冬嚷道。
“打扰你了，” 柳向阳看了几眼，几个坐在木椅上的老板，正吃惊李冬对柳向阳的热情。
他拿出了“娇娇”的Catalog，说明了来意，随后背对着老板，悄悄地挤眉弄眼地说：“是我朋友托过来的。两个大美女，也许你没见过；见见，你一定终生难忘！”
“业务上的事，你最好让她们自己来谈。你看，我现在焦头烂额，一点位置也没有。客户都要排到明年这时，还不知轮得上呢。” 李冬两手一摊，耸耸肩淡然地说。
说实在的，李冬很有男人腔。30多岁，四方脸，五官很端正，有棱有角，浓眉大眼，举手投足很优雅。这时，他轻轻地又说：“让她们下午三点来这找我吧。” 声音如蚊子，手里做了个三的手势。
柳向阳马上意会，随即把这信息给了吴胖子。
过了二周，柳向阳上午11点路过二楼西部，见人头攒动。一个11平方的女装厅房挤得迈不开腿。厅房门口那块红色的立牌，赫然用楷书写着“武汉娇娇欢迎你！”被歪歪斜斜地弄到过道上。
柳向阳心里这会有些酸楚，到底是商人，打进名阳也不通知一声！他刚走进办公室，同事孔立人告诉他，吴胖子急匆匆地找了他三次。
原来那天下午，肖艳和公司公关经理常艳找李冬谈业务。那常艳肤白貌美娇艳欲滴，虽只有26岁，但一身嗲的功夫拿捏到位，深得各种年龄层次男人的喜爱。她俩俗称“二艳”，在武汉商界也颇有名气。
李冬果然阅女无数，并不是急吼吼的色鬼，就是在喝酒吃饭时，依然对她俩彬彬有礼。只有在静安宾馆肖艳的卧室时，他才露出男人的本性。他喜欢开着台灯作爱。透过台灯那微弱的光，那晚，他使出浑身解数，和肖艳展示着各种性交的姿势；演绎着床戏无尽的风流，整整折腾了肖艳7次方才罢休。
他不知道，那薄薄窗帏背后，正有二台小型摄录相机，从左右两个角度，把床上的一幕幕正清晰地一览无余录下，比日本A片还逼真。
翌日，他又和常艳也折腾了一个通宵。
吴胖子描述这过程，仿佛亲眼目睹般。他告诉柳向阳，表姐这两天等忙完了货品调拔之事，还要请柳向阳吃饭。后者婉拒了，毕竟又没出多大力！不过，以后每年中秋和春节两大节日，柳向阳都会收到“娇娇”的哈根达斯冰淇淋月饼票和红包。
0 4
1990年8月，名阳商城一楼化妆品商场有重大调整。尤其是中后部区域的羊毛羊绒大类，将重新招商。据说这次招商颇为严格，品牌商一家家过门，标准是名、特、优、新、靓；最后把关的是总经理张国亮。
吴胖子有天下午找柳向阳说：“有家羊毛衫老板想打进名阳，他在第一百货、四川路各商店和他大本营宝大祥都有经营。” 然后吴胖子又补充说：“这老板力升蛮大，他答应事成之后，每人五千元。”
“胖子，你怎么模子那么多？”
吴胖子嘻皮笑脸道：“武装部嘛，各种横向纵向朋友多，托来托去事情也多，我晓得你跟梁正关系很熟。”
“你和老板见过面？”
“没呢，我想和你一块去。让你也认得下张老板。”
张老板很年轻，斯斯文文，不过气派很大。他领着柳向阳和吴胖子，参观了他在宝大祥商厦的羊毛衫厅房。尔后在商厦楼上，他那规模不小的办公室，请他俩喝着咖啡说：“柳老师，我听说过你和梁正关系蛮熟，其实在圈内，他也小有名气。这次若能打进名阳，你俩的报酬一分不少，以后还要答谢。” 随即，他拿出一万元给了吴胖子。
柳向阳和吴胖子走出宝大祥时，他翻看着张晨给他的名片。正面是晨晨贸易有限公司，背面经营的是羊毛衫、皮鞋、办公用品、茶具茶杯等。他见吴胖子兴高采烈地捧着报纸包的钱，他严厉地说：“这钱先不能动哦！”
“我懂的！我马上到楼下存银行去。”
其实，柳向阳和梁正的熟悉，缘故是和一楼化妆品商场经理陈晓天有关。
几乎每十天，化妆品大类要营销某品牌的批发订货会。“雷达、”“爱玲、”“露西、”“丽达、”等品牌经常轮流转。柳向阳每次都受到邀请。
批发订货会召开的地点，都是高档宾馆和饭店，如龙柏、锦江、西郊、友谊等。参加的人物，都是有头有脸的老板。美丽年轻的小姐，穿着旗袍踏着高跟鞋走来走去，象一道靓丽的景致。众人吃了丰盛的晚餐，还有一包礼品可带回。梁正每次参加，都和几个部干事一块在帮忙。柳向阳经常在晚餐时，和他坐在一块。一楼化妆品商场，真正的销售大户，是毛衫大类。
张老板的事，当柳向阳请梁正帮忙时，后者说：“你柳老师托过来的事，我一定尽全力的，只要对方过得硬。”
半个月以后的一天上午，柳向阳见脸晒得黑黑的梁正，人也几乎脱了层皮，他讥讽地告诉柳向阳：“你那朋友张老板，他的经营地址找得我好苦！嘉定根本没有这个厂！找来找去是个养猪棚！真是开国际玩笑！搬砖头的皮货公司！”
当吴胖子把钱还给张老板，他几乎意料之中地说：“这个查来查去有何意思？关键是要有商品！” 他点了十张百元大钞后又说：“你给柳老师500吧。”
10月1日，名阳商城一楼，崭新的羊毛羊绒大类重装亮相，引起了沪上的轰动。顾客盈门，人头攒动。新闻媒介竞相报道，名阳报也以整版的形式予以跟踪报道。
不久，梁正给负责名阳报的，宣传科副科长兼总编殷红，和柳向阳各送了件大红的“鹿王”羊绒衫。
0 5
1991年5月的一天傍晚，6楼玩具部主任谢国明，邀请柳向阳到一个朋友家去玩。谢国明虽然只有35岁，但看上去有40来岁。他沉稳老练，业务上是把好手。出租车在幽静的江宁路近北京路停车时，谢国明领着柳向阳走进一个独栋的院子。原来这是上海市总代理“乖孩子”童车系列公司所在地。
年轻的老板萧文在门口迎接着他俩，谢国明介绍着柳向阳，萧文直说：“柳老师，哟，长得蛮有腔调嘛。” 随即带领他俩参观着他的领地。
庭院约70来个平方，停着二辆7人座的小货车，三间一排的平房灯光明亮。右首一间约80余个平米，停放着5辆款式新颖的“乖孩子”，从婴儿至6岁的系列童车。中间一间算是厅房，约60余平方，有二位男士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喝着茶。萧文介绍，40余岁叫老余的是第六百货童车部主任，另一位30岁左右叫小余的是第七百货童车部主任。左边一间房，约70余平方，二位工人正在装配童车。再往左是毛坯搭着一个小房子，6平方左右，一个厨师正在炒菜。
三人走进厅房，圆桌上已有五个热腾腾的炒菜冒着烟，萧文一边打开折叠椅，一边拿出五瓶“女儿红”，嘴里嘀咕着：“各位，不好意思，今天慢怠大家了。”
菜是家常菜。笋干炒黄豆、红烧烤麸、煎熏鱼、糖醋排骨、蚝油牛肉、红烧肉栗子、炒青菜、最后上的一锅是老母鸡炖黑木耳汤。
老余一杯酒下肚，满脸通红地说：“萧老板，你今天给民工吃的菜，就数红烧肉最好吃！” 一大碗红烧肉，果然已见底，碗里飘浮着一层黄油。
“是的，是的，” 小余也红着脸说，“这青菜和熏鱼味道也不错。”
“哈哈，哈哈”萧文陪笑着，给老余又倒了杯酒说：“最近生意还可以，尤其老余，你这儿生意不错，市口好，就是回款太慢；要3个月，弄得我青黄不接！你知道我是小本生意，租的院子每月租金要付，商品要买断30%才能代理。要补货现钞又不够！”
“这个嘛，萧老板，不能怨我！我到财务科也去摧过，但财务讲又不是你一家乖孩子，商店品牌商太多，有上千家，你说忙得过来吗？老余？”
“名阳的国明做法就好！” 萧文讲。“他在盯财务的同时，弄些小恩小惠的玩具给财务，财务小囡的玩具解决了，回笼款也快了。”
“好！你同意开这口字，就好办了。” 老余讲。“店里女财务刚生完小囡，送辆婴儿床给她，不就解决啦。”
一辆婴儿床约600元左右。萧文有点肉痛，但又不好拒绝。
“小余，你这生意动得太慢了，要动动脑筋！” 萧文又说。
“萧老板，我已把你的婴儿床放在最显眼的位置，电梯上来顾客就看到。但是，顾客青睐霍云童车系列。”
“那你看名阳的童车在6楼商场，最差的位置，销售依然火爆。”
“要不，你动动脑筋做点广告吧。霍云的广告在电视台经常亮相。” 小余说。
我已申请了总公司的广告费，但大老板讲要统一做！我是干着急。” 萧文一筹莫展地说。
“萧老板，我今天带柳老师来，就是来帮你做软文广告的。” 谢国明提醒道。
“那太好啦！” 萧文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。“来来来，我们敬柳老师超级发挥！马到成功！” 他那年轻稚嫩的脸红的有些歪曲，身上那黑色圆领衫己汗渍点点。
这顿饭吃到8点半，尔后萧文又提出五人玩“诈金花”。玩到10点，萧文输了1千多块，柳向阳和谢国明各赢了3百块。尔后，萧文命司机开车送他们一一回家了。
柳向阳很是好奇，他见过不少供应商老板拍部主任马屁的，可没有见过象谢国明那样反过来的。有天他忍不住问谢国明，后者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。
有天萧文在玩具部主任办公室，正请求谢国明帮忙进场童床，偷听到谢国明正和要好同事，讨论着5岁儿子癫痫病发作，治疗不甚理想的事
他果断伸出援手。请他亲戚在龙华寺的得道法师慧明，为谢国明的儿子治病，只开了三帖中药，癫症就全愈了。
柳向阳这才明白，其中的奥妙。
0 6
谢国明第二次带柳向阳见萧文，是在10月份某天的一个晚上。地点是天天渔港大酒店。
酒店门口时髦男女人来人往，车水马龙，好不热闹。他俩走进包间，几位老熟人都站立起来。
萧文满脸挂着笑意，热情地和他俩握着手。他白衬衣外是深蓝色毛料套头西装，锃亮的皮鞋，比穿运动裤圆领衫大气潇洒多了。哟，那老余穿着深红色的羊毛圆领衫，颈上那一串黄金项链闪闪发亮，他身边一个20多岁的女人，正嗲嗲的吊着他肩膀，恐怕他逃跑似的。小余也精神了许多，头发刚理过，抹着发腊油光可鉴，他中指上的钻戒，闪闪发光有些耀眼。
菜很丰盛，酒是一瓶水井坊。萧文端着3钱小酒杯说：“这第一杯酒，我敬柳老师。你帮我做的软广告，使每家店销售上升了8倍。而且我还打进云海商厦和大润发超市，生意直线上升。”
“这第二杯酒，我敬国明，名阳的生意独占鳌头，你是动脑筋的！”
“这第三杯酒，我敬老余。哈哈哈，老余，你今天带来情人，真让我眼馋！我活到30岁，还没有开过荤！你向我炫耀，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。”
“那还不容易，萧老板，让倩倩给你介绍个正宗女朋友，如何？” 随即，老余放肆地给倩倩亲了个嘴。
“这第四杯酒，我最后敬小余，七店的生意也动起来了，你还要继续努力加把劲！”
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。席间老余和他情妇打情骂俏、卿卿我我、亲嘴摸乳，演绎活色生香戏。萧老板和小余在一边起哄，柳向阳和谢国明在旁笑着，好不热闹。约摸晚上9点，一行人坐着小客车，去云海大浴场洗澡。
在大浴池泡澡，柳向阳见有人叫他，原来是羊毛衫部的梁正，和几个老板在一块。
“柳老师，明儿早上是否有空到我办公室来？我有事要麻烦你。” 柳向阳不知啥事，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。
这当儿，肖文、柳向阳、谢国明和小余，正在桑拿室。他们赤裸着身子，任凭豆大的汗珠直线流淌。下身只有一块毛巾和宽大的棉纺布短裤，似有若无的遮掩着。
那老余和他情妇不知去向。
萧文突然说：“老余和他的骚货正躲在阴暗处，快活地操逼呢。”
0 7
自从发生张老板羊毛衫的荒唐事，柳向阳便刻意与梁正躲避着见面，他心中有愧，他常常自责，他觉得自己很不靠谱。
吴胖子又介绍了几家供应商老板，有在温州做女鞋的；有的在外高桥做男装的；还有的在杭州做皮具生意的，他都婉言谢绝了。
其实，梁正早把这事忘了。他觉得这事很正常，他在招商过程中，比这曲折的经历还多着呢。
他深深地懂得，自己和供应商的关系是种双赢。只有他们的生意好了，自己的收入也丰厚了，日子更好过了。这羊绒羊毛衫，有靠天吃饭的规律。如夏季和冬季，生意比春秋两季淡多了。这才是他请柳向阳来的目的。
第二天上午十点，柳向阳走进羊毛羊绒大类梁正办公室。梁正在经理办公室开会，几个做羊毛衫的老板见柳向阳，便和他聊着。
其中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老板说：“我们进入名阳做生意也很不容易，各种费用压得我们吃不消。如通道费、销售保底费、商城硬广告摊派费、逢年过节的孝敬费等，象几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。”
柳向阳微笑着说：“我晓得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，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？还有营业员上岗培训费、工资奖励费等都是开销。”
“这些呢，只能算毛毛雨。” 一个蛮有气魄的老板说。
“所以呢，梁主任为你们考虑，做些软文广告，减轻你们负担，从而拉动销售。”
这时，梁正拿着笔记本进来，老板们说话的声音，嘎然而止。
柳向阳暗自寻思，尽管老板们牢骚满腹，但谁都不愿意退出名阳的。这是一张镶金的名片，有了这张名片，全市各大百货商店的大门都敞开了，随便挑！
老板们尽管有不少不如意，但生意肯定还是赚的，只是利润或多或少而已。
他和梁正策划着软文，最后定下以点带面，从时尚新款“帝高”羊绒衫为由头，将名阳秋冬羊毛羊绒衫再次推向销售新高潮！
这时，梁正悄悄地说，“我刚从办公室听说，你们编辑部有个姓赵的不实条，勾搭办公室方干事老婆，小方己告到党委高书记那儿。据说细节是这样……”
他俩都忍俊不禁笑起来。这回柳向阳的BB机激烈震动着，他一看是科里的。马上复机，只听总编殷红嚷道：“你在哪，快上来！”
0 8
“赵阿明的事，你知道吗？”40多岁戴着眼镜的殷总编，在她办公室焦急地问。
“我也是刚知道。”
“刚才高书记把我叫去，狠狠训了我一顿！当事人小方去告了赵阿明的状，他要我严肃处理这事，不能给我们党抹黑。”
高书记竟然把这事提到这么的高度！让柳向阳暗自高兴，同时也告诫自己要自律。
三个月前，殷总编碍于二楼服装商场陈经理的面子，不知从哪儿召来赵阿明进编辑部。40来岁的赵阿明身体强壮很会吹牛，常常在殷总编办公室走动，殷总编经常笑得面红耳赤。
他是编辑部除了殷总编，唯一的党员。他的写作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，善于写特写，如8个女人模特儿的故事，3个女人经营一台戏等。在编辑部他和还没有女朋友的孔立人最投契。他和孔立人聊得最多的，是黄段子，还有隐晦的男女性事和A片。因为他妻子有心脏病，经常住院，无法做爱；他负责家里的买汰烧，还要养10几岁的儿子读书；经济上的窘迫，常常由名阳不远处的，文化用品公司做业务的弟弟周济。
他和他弟弟串通，把急切要进入名阳商城，几个老板商品好处费的钱，先占为已有。人一有钱，就飘飘然了，他经常在方干事的家出入打麻将。这方干事30多岁，有阳萎的隐疾，而他的老婆很漂亮，正是30如狼的年纪，自然性欲需求很旺盛。
他和方的老婆勾搭成奸，睡了几觉双方很是满意。尤其赵阿明旺盛的需求和超大的鸡巴，令方的老婆经常闹着要和方干事离婚。
柳向阳从梁正那知晓一个笑痛肚皮的细节。有天赵阿明在方干事家打麻将，方的老婆竟然性感地上身穿着，袒胸露背透明的丝绸吊带裙，两个晃荡的大奶子示威着；下身穿着薄若蝉翼的三角裤，几根黑黑的阴毛调皮的露着脸，阴部的小鲍鱼还有几滴阴液正在流淌。她穿着皮凉高跟鞋，骑在赵阿明的脖子上，两条匀称丰腴漂亮雪白的大腿象荡秋千似的。
赵阿明几乎很享受这种情欲，他抱着方的老婆双腿，怕她跌下来，有时还搔搔痒，惹着那婆娘银铃般的笑声；三个麻友不怀好意地盯着方的老婆那对“大灯笼”，阳具翘着，经常出错牌，最后自然赵阿明大获全胜。
情场得意，赌场也得意。赵阿明正庆幸这感觉，方干事回家见这种情景，气得说不出话来！才不怕难为情地将家丑和高书记说。
过了两天，赵阿明在底楼防空洞超市做营业员，党内给予警告处分。据传他不思悔改，又和厂方女营业员勾勾搭搭。
不久，殷总编要求柳向阳带个女徒弟，负责精神文明的三版。
1992年，名阳商城在十几年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拂下，正准备股份制改革，在上交所上市。编辑部主任柳向阳也全力以赴，吹着喇叭，投入到公司前进变化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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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秋日的上午 作者：李立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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